在村庄治理中,女性开始从边缘走向核心

八月 18, 2025 -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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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庄治理中,女性开始从边缘走向核心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黄河流域乡村振兴研究与评估中心课题组于2022—2024年间展开了一系列乡野调研及返乡观察活动,并获取了大量一手调研资料,为《大国村治:当代农民的思与盼》一书的撰写提供了案例和数据来源(9省84村田野调查+840份深度问卷+19个治理样本)。本文节选自该书下编。

【文/ 赵晓峰 等】

笔者在浙北等地调研发现,当前农村地区村干部群体中出现了不少女性身影,甚至不少村庄的主职正书记也由女性担任。

这与之前国家明确要求村干部配备中必须有一名女性不同,当前江浙等地基层社会中女性自发自觉地成为村干部队伍的主力。以笔者调研的某一乡镇为例,该镇10个行政村中,有4个行政村目前的村书记为女性。

图为河南省鹤壁市造出“彩虹村”的“97”村支书张桂芳 资料图

这不同于以往女性只是居于次位的情况:

首先,从角色来看,不同于以往的“好婆婆”“好儿媳”“巾帼队伍”等组建形式,当前村庄治理和村庄政治中女性的参与度发生了质的变化,体现为不是简单地提高了村干部中女性的任职比例,而是女性成为村庄治理的“一把手”,处于核心和领导地位。

其次,从功能来看,女性担任村书记意味着农村女性不仅仅可以在乡风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和生活治理等领域发挥作用,还可以在村庄政务工作和村务工作中发挥主导作用。

以工村的张书记为例,她早年在隔壁乡镇的丝绸厂里工作。1995年,丝绸厂将其发展入党。入党以后张某并没有从事政务或党务工作,而是到市区开了一家门店做生意。1997年,工村要求村支部委员会必须有一名女性成员,而当时该村符合条件的党员只有张某一人,因此她顺利进入了村支委。当时村干部没有固定工资,村里需要她做的工作也不多。因此,她在村里开党员大会和乡里开大会的时候才会回村,平时都在外面开店做生意,也不需要经常回村。

2013年,张某的公公在山上打山核桃时不幸去世,张某的婆婆一人在家生活难以为继,因此希望她能够回村照顾家庭。2015年,张某的丈夫辞去外面的工作,回村常住,张某也随之回村。2017年,前任村书记通过公务员考试前往乡政府工作,张某因此正式担任村书记一职。在村庄工作期间,张某既可以照顾家庭,又可以获得一定的收入。

类似张某这样的女书记不在少数,当前农村女书记现象的兴起与以下几个因素有关。

第一,与当前的乡村治理内容转型有很大关系。

当前农村的政务和村务工作主要有两类,分别是案牍类工作和服务类工作。案牍类工作主要是指在系统平台上进行各项政务信息的填报和搜集,因此村干部每天的工作内容中有大量的“指尖工作”。服务类工作主要是向村民提供各种政府服务、发放各种福利,例如走访农村高龄老人,通知宣传社保、医保费用缴纳,通知残障人士、困难群体领取相关补助等。以上工作更加注重对乡村基层社会信息统计、基础设施建设、环境保护、生活服务等相关政务的处理。这部分工作是近年来基层政府工作内容产生服务化转型的重要表现,占用了乡村干部一半以上的工作精力。

相比于这些,村民的矛盾纠纷等问题也逐渐减少。随着江浙地带整体财政实力的增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基本完备,尤其是经历了“五水共治”“三改一拆”等大型乡村环境整治和基础设施建设的浙江地区,更是如此。浙北地区的乡村治理内容已经从汲取资源、筹工筹劳转为向农村分配资源和服务农民,在此背景下,女性的亲和、细致、耐心等性别优势更加适应当前的村庄治理内容。

第二,村庄内部利益空间有限,男性精英介入村庄治理的动力不足。

据笔者统计,截至2023年,张书记所在乡镇总面积128平方千米,常住人口仅1000多人。人口密度过低,居住分散使村民之间的往来不再那么频繁,大部分村民进城工作,乡村成为留守型阵地。再加上村庄内部利益斗争空间压缩,引发的村庄派性斗争减少,村庄政治秩序相对平稳。因此,在村庄政治竞争中,并不需要很强的斗争能力和强大的资金实力以获得村民的支持。

近年来,村庄内部政治不再像之前那样围绕外来资源的输入而展开。随着各项财务审计制度和纪律监察制度的完善,直接从乡村内部谋取利益的空间被极大地压缩。2016年之后,当地全面推行了组财村管与村财乡管制度,进一步规范了乡村财务收支。村庄治理已经从政治斗争转向了平稳的政务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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