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非法采矿导致湄公河污染严重

今天，老挝渔民Khon的捕鱼活动一切顺利，他住在湄公河上用塑料桶、废金属和木头建造的水上房屋里。

“我抓到了两条鲶鱼，”这位52岁的男子自豪地告诉半岛电视台，并举起他的渔获进行检查。

Khon简陋船屋里有他在这条大河上生活所需的一切：几个金属锅、用来做饭和夜间取暖的火、一些渔网和几件衣服。

Khon并不总是能捕到鱼。

“有时候我什么也没抓到。这很令人沮丧，”他说。

“因为水坝，水位一直在变化。现在他们说这条河也污染了。在缅甸那边，他们在山上挖矿。开矿，或者类似的东西。所有这些有毒物质最终都流到这里，”他补充道。

Khon居住在老挝西北部的博胶省，这里是湄公河最美丽的河段之一，湄公河蜿蜒流经金三角的中心地带——老挝、泰国和缅甸的边境。

这个偏远地区长期以来因毒品生产和贩运而臭名昭著。

如今，它陷入了全球对黄金和稀土矿物的争夺，这些矿物对于新技术的生产至关重要，并用于从智能手机到电动汽车等各种产品。

据泰国污染控制部门称，过去一年来，该地区的河流，如鲁阿克河、赛河和郭河（均为湄公河支流），其砷、铅、镍和锰含量均出现异常。

尤其是砷，其含量已经超过了世界卫生组织的安全限值，促使人们向河畔社区发出健康警告。

这些支流直接汇入湄公河，污染已蔓延至湄公河干流部分地区。老挝已观察到污染影响，湄公河委员会已宣布污染情况“中等严重”。

“最近的官方水质检测清楚表明，泰国和老挝边境的湄公河受到了砷的污染，”倡导组织国际河流（International Rivers）的东南亚运动总监皮安蓬·迪特斯（Pianporn Deetes）告诉半岛电视台。

皮安蓬表示：“如果继续采矿，这将令人担忧，而且这只是危机的第一章。”

“渔民最近捕获了一些患病的鲶鱼幼鱼。这事关区域公共卫生，需要各国政府采取紧急行动，”她补充道。

据信，重金属污染的源头位于缅甸掸邦的上游，随着全球对稀土矿的勘探力度加大，这里出现了数十座不受监管的矿山。

华盛顿国家战争学院教授、东南亚问题专家扎卡里·阿布扎表示，仅在过去一年里，掸邦南部就建立了至少十几座、可能多达二十座以黄金和稀土开采为主的矿山。

缅甸内战已持续四年，边境地区一片混乱，目前由两大势力强大的民族武装组织控制：掸邦重建委员会（RCSS）和佤邦联合军（UWSA）。

阿布扎表示，缅甸军政府除了控制该地区泰国和缅甸之间主要边境口岸大其力镇外，“没有真正的控制权”。

他表示，掸邦重建委员会和佤邦联合军都没有“与军政府作战”，并解释说，这两支部队都忙于利用该地区的混乱局面和抢开矿井的现象来中饱私囊。

“在这种真空时期，采矿业蓬勃发展——很可能有中国商人参与其中。内比都军方无权发放许可证或执行环境法规，但他们仍然从中分得一杯羹，”阿布扎说。

“令人担忧的恶化”

采矿污染并不是湄公河唯一的弊病。

多年来，越来越多的水电大坝的建设彻底改变了河流的自然节奏和生态，导致河流的健康状况恶化。

在湄公河上游，中国境内已修建了近十几座大型水电大坝，包括小湾大坝和糯扎渡大坝，据说这些大坝能够阻挡大量的河水。

在更下游，老挝将其经济未来押注于水电。

据美国华盛顿特区智库史汀生中心主办的“湄公河大坝监测”项目称，目前湄公河支流上至少有 75 座大坝投入运营，其中老挝境内的两座大坝——沙耶武里大坝和栋沙宏大坝——就直接位于湄公河主流上。

一般来说，水力发电比煤炭更清洁。

但在湄公河上修建大坝的热潮正在引发另一种环境危机。

据世界自然基金会和湄公河委员会称，湄公河流域曾养活了约6000万人，并提供了全球25%的淡水鱼捕捞量。

如今，湄公河五分之一的鱼类面临灭绝的危险，河流的沉积物和营养物流量也严重减少，正如2023-2024年湄公河大坝监测报告和国际河流组织的研究记录的那样。

世界自然基金会亚太区主任兰·梅尔卡多在题为《湄公河被遗忘的鱼类》的2024年报告发布会上表示：“湄公河鱼类种群数量令人担忧的下降，为我们敲响了警钟，要求我们立即采取行动拯救这些非凡且极其重要的物种，它们不仅支撑着该地区的社会和经济，也影响着湄公河淡水生态系统的健康。”

在博胶省首府会晒，我最近去那里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市场上几乎没有鱼。

在该镇的主要市场Kad Wang View，鱼摊几乎空无一人。

“也许今天下午，或者明天，”60多岁的摊贩马莉（Mali）说道。在她面前，马莉把她那一小堆鱼摆成一个圈，或许是想让摆盘看起来更丰盛一些，吸引潜在客户。

在会晒镇外的另一个市场Sydonemy，情况也是如此。鱼摊空空如也。

“有时候鱼来了，有时候没来。我们就等着。”另一位摊主说道。

“这里曾经有大鱼，”53岁的维拉赛（Vilasai）回忆道，他来自一个渔民家庭，现在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现在这条河给我们的水很少。就连灌溉用水，人们都不敢用了。没人知道它是否还干净，”他在谈到缅甸矿山污染时告诉半岛电视台。

“这条河的水位曾经是可以预测的”

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地理和东南亚研究教授伊恩·G·贝尔德表示，上游的大坝——尤其是中国的大坝——对泰国北部和老挝的下游地区造成了严重影响。

贝尔德告诉半岛电视台：“依赖河流的生态系统和生命进化以适应特定的水文条件。”

“但自从大坝建成后，这些条件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旱季水位波动很大，这在过去是很少见的，这对河流和居民都产生了负面影响，”他说。

另一个主要影响是河流自然循环的逆转。

“现在旱季水量增加，雨季水量减少。这减少了洪水以及每年洪水脉冲带来的有益生态效应，”贝尔德解释道。

“这些水坝在雨季蓄水，在旱季放水，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能源产出和利润。但这也会导致季节性洪水导致森林死亡，并破坏河流的生态功能，”他说。

45岁的Bun Chan和40岁的妻子Nanna Kuhd住在会晒附近的一座水上房屋里。他打鱼，妻子则把他捕到的鱼拿到当地市场去卖。

最近的一个早晨，他一次又一次地撒网——但一无所获。

“看来今天我什么也捕不到了，”Bun Chan一边收起空网，一边告诉半岛电视台。

“前几天我抓了几条，但我们没卖。我们把它们养在水里的笼子里，这样就算抓不到更多，至少我们还有东西吃。”他说。

Hom Phan一生都在湄公河上捕鱼。

他驾着木船，沿着他本能熟悉的路线，穿过河流。这位67岁的老人说，现在有些河段的水流已经很急，足以把所有东西都冲下去。

在他周围，只有他小型舷外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远处鸟儿的鸣叫声打破了寂静。

“以前河水水位是可以预测的。现在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涨，什么时候退，”Hom Phan说。

“鱼儿找不到它们的产卵地。它们正在消失。如果不做出改变，我们可能也会消失，”他告诉半岛电视台。

会晒的夜幕降临，渔夫Khon卷起渔网，在水上之家准备晚餐。

当他等待火生起来做饭时，他静静地凝视着他所居住的大河。

尽管中国有水坝，邻国缅甸有矿山污染，而且他赖以生存的渔获也越来越难捕捞，但当Khon考虑第二天的捕鱼计划时，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他目光凝视着自家脚下流淌的深水，笑着说道：“明天我们再试一次。”